第 26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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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6 章
莫貘推開臥室的門，一片黑暗，陸奚和沒有開燈，黑暗中只傳來了隱隱的呼吸聲。
“吧嗒”一聲，莫貘伸手按開了臥室燈的開關，整個房間瞬間明亮了起來。
莫貘瞇著眼睛，適應了一會光線，然後視線四下掃過去，在略過床上的時候，頓了頓。
只見他們的大床上，鼓起了好大一坨，陸奚和用被子把他整個人從頭到尾都包起來了。
莫貘看著，只覺得心疼又好笑，誰能想到堂堂商業帝王陸奚和，私底下難過了第一反應竟然是鉆被窩，他也不怕把自己悶死。
莫貘走過去，隔著被子戳了戳陸奚和，沒有動靜，被子裏的人連動都沒有動一下。
她又坐下，伸手去拉，想把蒙在他身上的被子給拉下來，然而被子被壓的很緊，莫貘去拽，陸奚和在裏面反而拽的更緊了。
僵持了一下，莫貘嘆了口氣，放棄。
外面安靜了一會，陸奚和在被窩裏聽著，以為莫貘已經離開了。
睫毛顫了顫，他的眼睛漸漸垂了下來，只覺得胸口一陣悶疼，酸澀又難過。
然而就在這時，床邊突然沈了沈，然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，他的被子被掀開了一角，緊接著，一個小腦袋鉆了進來。
莫貘得意的看著陸奚和，他不願意出來，她可以進去。
陸奚和猝不及防，臉上的情緒還沒有來得及收起，被莫貘看了個正著。
被子被裏有些悶，也有點黑，莫貘看不太清陸奚和的臉，只能看到他那雙閃爍著水光的眼睛裏滿是寞落和自厭的神情。
莫貘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大錘子重重的錘了一下，又悶又疼。
她嘆了口氣，捧住陸奚和的臉不準他躲閃，看著他的眼睛，認真的問道，“告訴我，陸天和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麽？”
被莫貘這樣溫柔的質問，陸奚和的眼眶慢慢的紅了。
他的眼睛裏聚滿了水霧，聲音顫抖的厲害，“睡睡，是不是，也，覺得，我，是個，傻子。”
莫貘一楞，隨即心裏掀起一陣驚濤駭浪，又是憤怒，又是心疼。
陸天和敢罵他是傻子？
她辛辛苦苦捧在手裏哄著，養著的人，只要他皺一皺眉頭，她就連重話都舍不得對他說一句的人，不過是轉個眼的功夫，竟然就被人罵成傻子了？
他哪裏傻了，他明明是這個世界上心思最幹凈最剔透，最懂人心的人。
然而她還來不及說話，陸奚和突然緊緊攥住了她的手，像是怕她會消失一般，濃黑的睫毛上沾染了淚珠，他的聲音破碎的厲害，
“對，不起，睡睡，我知道，我，傻，但是，我會很乖，我乖，我去學，能不能，不要，嫌我煩。”
“你喜歡，什麽，我去學，我學，能不能，不要，不要我。”
陸奚和只覺得惶恐和絕望，耳邊不斷回響著陸天和在他耳邊和他說的話，
“一個傻子，連狗都不如，憑什麽和我爭。”
“你以為莫貘真的會喜歡你嗎？瞧你這幅傻樣，連一句話都說不好，你呆在她的身邊，只會是她的拖累。”
“現在我回來了，只要我好好的哄哄她，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跟我走。”
“你留不住你的媽媽，也留不住你的家，現在連你的妻子都要拋棄你，你還認不清嗎？你生來就是要被拋棄的。”
......
陸天和罵他是傻子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，宋莫離也曾經說他是傻子。
他可以理直氣壯的反駁宋莫離，也可以不把陸天和的話放在心上，可是睡睡呢？
她是不是也覺得他是一個傻子，是她的拖累。
他雖然很多事情想不清楚，但他能看的懂身邊周圍人的眼神。
秦伯雖然對他很溫和，但他私下裏也經常會有一種懷念和惋惜的神情看著他。
他跟著睡睡回家，莫父莫母雖然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句重話，但是他從他們的眼神裏看得出來。
他們不相信自己，不放心把睡睡交給自己。
他雖然從來沒有說過，可這些場景時不時就會出現，不斷的沖擊著他的內心。
時間久了，他的心裏就真的有了這樣的疑問。
是不是他真的是個傻子，是不是他真的不如那個陸奚和好，是不是睡睡的心裏也是這樣認為的。
也許他真的傻，可睡睡能不能不要拋棄他，她是他所能留下的，唯一一個獨屬於他的人。
能不能不要走，他會很乖，他會聽她的話，能不能不要留下他一個人。
被窩裏突然陷入了長久的沈默。
陸奚和垂下眼睫，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倏的冰涼下來，他握著莫貘的手慢慢松開，心中酸疼一片。
不行嗎？還是不行嗎？她果然也覺得自己是個傻子，要離開了嗎？
然而就在陸奚和的心正無限的下沈時，一雙手突然溫柔的捧起了他的臉。
陸奚和一楞，擡眸看去。
卻見莫貘雙手捧著他的臉，眼中閃動著一種不知名的情緒，然而她的語氣卻很溫柔也很堅定。
“奚奚才不是傻子。”莫貘看著陸奚和的眼睛，認真的說，“奚奚是這個世界上最乖，最好的人。”
“至於陸天和和你說的話，你也不需要在意。我很喜歡現在的奚奚，只要奚奚還需要我，我就不會離開。”
陸奚和頓了頓，眼神中又慢慢的燃起了一抹亮光，殷切又歡喜的看著莫貘。
只聽莫貘繼續道：“以後誰敢再說奚奚傻，奚奚就大膽的罵回去，哪怕是我二哥，也不許欺負奚奚。”
莫貘已經說不出現在她的心裏是種什麽樣的感覺了。
心疼，又內疚。
她沒有早點發現陸奚和心裏的自卑和仿徨，會說出這樣的話，說明這小傻子的心裏已經不安了一段時間了吧。
她有些懊惱，她應該早點發現的，奚奚平時對周圍的人的情緒敏感又通透，一定早就察覺到秦管家，還有在莫家時莫父莫母還有兩個哥哥對他的態度。
她不了解從前的陸奚和是個怎樣的人，可她確實很喜歡現在這個有些呆呆傻傻，卻幹凈剔透，一心一意的對她好的陸奚和。
另外，她的心裏還很憤怒。
她沒想到陸天和跟他說了那麽多過分的話，她只覺得自己剛剛還是太過輕易的放過他了。
莫貘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。
罵她家奚奚連狗都不如？既然如此，她就讓他嘗嘗當一條狗是什麽感覺。
然而當務之急，還是要哄好她家這只被傷了心的大狗勾。
和陸天和那個狗東西不一樣，她家這條是世界上最可愛，最暖心，最乖的大狗勾。
只見在莫貘說完那些話以後，陸奚和的體溫迅速回暖。
他迫切的將頭埋在她的肩窩裏蹭了蹭，嘴巴裏還不時的發出一些含糊的小奶音，一下一下的叫著她的名字。
莫貘忍不住有些想笑，怎麽這麽乖，乖的來還很好哄。
心情松下來以後，身體的各種感知也開始恢覆。
為了哄陸奚和，莫貘已經陪著他在被子裏悶了好一會了。
這會被子裏的空氣已經很是渾濁，還很悶熱。
見陸奚和的心情好的差不多了，莫貘這才摸了摸他的腦袋，“好點了我們就出去吧，一直悶在被子裏你不難受嗎？”
聞言，陸奚和像是這才想起來一樣，壓住被角的四肢迅速松開，兩顆腦袋從被子裏露出出來。
只見他的冷白的皮膚因為在被子裏悶了一陣已經被悶出了兩團酡紅，一雙黝黑的眼睛像兩顆黑曜石，澄澈又耀眼，亮亮的看著他。
莫貘看的心癢，忍不住又捏著他的臉rua了一把，“以後奚奚不用做什麽事來刻意討好我，發生了什麽事，也一定要盡快跟我說，知道嗎？”
陸奚和彎著眼睛，連連點頭。
＊
淩晨兩點，陸天和終於狼狽的躺在了他的床上。
他捂著眼睛，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事，覺得今天簡直就是他二十八年的人生裏最倒黴的一天。
傍晚的時候，他躊躇滿志的去了陸家，原本想羞辱陸奚和一番，再把莫貘哄回來。
誰知道不僅摔斷了手，把自己羞辱了一番，還莫名其妙背了五百多萬的債。
被秦管家從陸宅“請”出來的時候，他本來準備打車去醫院。
結果剛走了兩步突然下起了暴雨，接車的司機說陸宅屬於豪宅區進不去，只能停在半山腰上的大門等他。
等他上車的時候，早已淋成了落湯雞。
這就算了，結果在去醫院的路上，開車的司機因為雨天路滑出了點車禍。
車倒是沒什麽大問題，但司機要處理事故，他不得不在半路下車。
手機被雨淋濕了，叫不到車，他只能自己走去醫院。
結果走了半個多小時，眼看就要到醫院了，卻在轉個彎的時候不小心一腳踩進了臭水溝了，把腳也扭了。
從臭水溝裏爬出來的時候，陸奚和的臉都是綠的。
好不容易在醫院處理完所有傷口，又回到家，洗好澡，弄完一切，已經是淩晨了。
他躺在床上，只覺得整個人疲憊不堪，沒過多久，就沈沈的睡去了。
本以為能好好休息一下，結果沒想到，他卻似乎陷入了某個奇怪的夢中。
這個夢異常真實，在夢裏，他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條流浪狗。
而且這只流浪狗還特別醜，像是得了什麽皮膚病，身上的皮毛成片成片的脫落，剩下的皮毛也臟兮兮的打著綹，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樣子。
陸天和嗤之以鼻，這個時候，他已經很清醒的知道他在做夢了。
他怎麽可能變成一只這麽骯臟又低賤的流浪狗，於是他掙紮著，準備從夢裏面醒來。
然而，讓他覺得奇怪的是，他明明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在做夢，卻醒不過來了。
他的靈魂就像是被困在著這條狗的身體裏，離不開了。
接下來事情，完完全全就是一場噩夢。
他記不清自己被困在這條狗的身體裏有多久了，只知道他被城市裏的捕狗大隊拿電棍追過，在陰暗巷子裏同樣的流浪狗咬過，在川流不息的車流裏差點被碾過。
他每天風餐露宿，狼狽奔逃，下雨的時候，甚至連一塊可以這遮頭的瓦片都找不到。
他變得更臟，更醜了。
期間，陸天和不止一次的嘗試著想要掙脫這個夢境，然而他卻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。
他就像坐牢一樣，每天被迫經歷著一件比一件可怕的事。
這天，陸天和在街頭流浪。
他好餓，從開始到現在，他一直就沒吃過東西，饑腸轆轆的感覺告訴他，再不找點東西吃，他就要餓死了。
就在這時，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街角一坨黑色的東西上。
那是一坨米田共，陸天和打了個寒戰，下意識就要跑。
然而他的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的朝著那坨米田共走了過去，就好像被本能吸引了一般。
已經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的陸天和瞪大了眼睛。
不要，他雖然被困在這條狗的身上，但他是個人！
他哪怕去死！也絕不可能！去吃那種東西！
醒來！快醒來！
陸天和的額角狂跳，瘋狂的拖著他自己的身體往後退。
也許是意念太過強烈，他第一次稍稍掌握了這具身體的控制權，雖然他還挪不開步子，但這具身體總算定住不動了。
陸天和稍稍松了口氣。
然而就在這時，虛空中仿佛伸出一只無形的手，強硬的摁著他的頭，舔了上去。
陸天和：！！！
＊
天亮了，陸天和終於睜開了眼睛。
只見他一雙眼睛布滿了紅血絲，黑眼圈濃重，目光有些呆滯，看上去比沒有睡覺前還要疲憊。
他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掀開被子，沖到洗手間去刷牙。
那天早上，陸天和足足刷了有半個小時的牙，直到牙齦出血了都不肯停下。
然而，現在的他還不知道，這樣的夢，他未來整整做了一個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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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貘推開臥室的門，一片黑暗，陸奚和沒有開燈，黑暗中只傳來了隱隱的呼吸聲。
“吧嗒”一聲，莫貘伸手按開了臥室燈的開關，整個房間瞬間明亮了起來。
莫貘瞇著眼睛，適應了一會光線，然後視線四下掃過去，在略過床上的時候，頓了頓。
只見他們的大床上，鼓起了好大一坨，陸奚和用被子把他整個人從頭到尾都包起來了。
莫貘看著，只覺得心疼又好笑，誰能想到堂堂商業帝王陸奚和，私底下難過了第一反應竟然是鉆被窩，他也不怕把自己悶死。
莫貘走過去，隔著被子戳了戳陸奚和，沒有動靜，被子裏的人連動都沒有動一下。
她又坐下，伸手去拉，想把蒙在他身上的被子給拉下來，然而被子被壓的很緊，莫貘去拽，陸奚和在裏面反而拽的更緊了。
僵持了一下，莫貘嘆了口氣，放棄。
外面安靜了一會，陸奚和在被窩裏聽著，以為莫貘已經離開了。
睫毛顫了顫，他的眼睛漸漸垂了下來，只覺得胸口一陣悶疼，酸澀又難過。
然而就在這時，床邊突然沈了沈，然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，他的被子被掀開了一角，緊接著，一個小腦袋鉆了進來。
莫貘得意的看著陸奚和，他不願意出來，她可以進去。
陸奚和猝不及防，臉上的情緒還沒有來得及收起，被莫貘看了個正著。
被子被裏有些悶，也有點黑，莫貘看不太清陸奚和的臉，只能看到他那雙閃爍著水光的眼睛裏滿是寞落和自厭的神情。
莫貘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大錘子重重的錘了一下，又悶又疼。
她嘆了口氣，捧住陸奚和的臉不準他躲閃，看著他的眼睛，認真的問道，“告訴我，陸天和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麽？”
被莫貘這樣溫柔的質問，陸奚和的眼眶慢慢的紅了。
他的眼睛裏聚滿了水霧，聲音顫抖的厲害，“睡睡，是不是，也，覺得，我，是個，傻子。”
莫貘一楞，隨即心裏掀起一陣驚濤駭浪，又是憤怒，又是心疼。
陸天和敢罵他是傻子？
她辛辛苦苦捧在手裏哄著，養著的人，只要他皺一皺眉頭，她就連重話都舍不得對他說一句的人，不過是轉個眼的功夫，竟然就被人罵成傻子了？
他哪裏傻了，他明明是這個世界上心思最幹凈最剔透，最懂人心的人。
然而她還來不及說話，陸奚和突然緊緊攥住了她的手，像是怕她會消失一般，濃黑的睫毛上沾染了淚珠，他的聲音破碎的厲害，
“對，不起，睡睡，我知道，我，傻，但是，我會很乖，我乖，我去學，能不能，不要，嫌我煩。”
“你喜歡，什麽，我去學，我學，能不能，不要，不要我。”
陸奚和只覺得惶恐和絕望，耳邊不斷回響著陸天和在他耳邊和他說的話，
“一個傻子，連狗都不如，憑什麽和我爭。”
“你以為莫貘真的會喜歡你嗎？瞧你這幅傻樣，連一句話都說不好，你呆在她的身邊，只會是她的拖累。”
“現在我回來了，只要我好好的哄哄她，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跟我走。”
“你留不住你的媽媽，也留不住你的家，現在連你的妻子都要拋棄你，你還認不清嗎？你生來就是要被拋棄的。”
......
陸天和罵他是傻子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，宋莫離也曾經說他是傻子。
他可以理直氣壯的反駁宋莫離，也可以不把陸天和的話放在心上，可是睡睡呢？
她是不是也覺得他是一個傻子，是她的拖累。
他雖然很多事情想不清楚，但他能看的懂身邊周圍人的眼神。
秦伯雖然對他很溫和，但他私下裏也經常會有一種懷念和惋惜的神情看著他。
他跟著睡睡回家，莫父莫母雖然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句重話，但是他從他們的眼神裏看得出來。
他們不相信自己，不放心把睡睡交給自己。
他雖然從來沒有說過，可這些場景時不時就會出現，不斷的沖擊著他的內心。
時間久了，他的心裏就真的有了這樣的疑問。
是不是他真的是個傻子，是不是他真的不如那個陸奚和好，是不是睡睡的心裏也是這樣認為的。
也許他真的傻，可睡睡能不能不要拋棄他，她是他所能留下的，唯一一個獨屬於他的人。
能不能不要走，他會很乖，他會聽她的話，能不能不要留下他一個人。
被窩裏突然陷入了長久的沈默。
陸奚和垂下眼睫，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倏的冰涼下來，他握著莫貘的手慢慢松開，心中酸疼一片。
不行嗎？還是不行嗎？她果然也覺得自己是個傻子，要離開了嗎？
然而就在陸奚和的心正無限的下沈時，一雙手突然溫柔的捧起了他的臉。
陸奚和一楞，擡眸看去。
卻見莫貘雙手捧著他的臉，眼中閃動著一種不知名的情緒，然而她的語氣卻很溫柔也很堅定。
“奚奚才不是傻子。”莫貘看著陸奚和的眼睛，認真的說，“奚奚是這個世界上最乖，最好的人。”
“至於陸天和和你說的話，你也不需要在意。我很喜歡現在的奚奚，只要奚奚還需要我，我就不會離開。”
陸奚和頓了頓，眼神中又慢慢的燃起了一抹亮光，殷切又歡喜的看著莫貘。
只聽莫貘繼續道：“以後誰敢再說奚奚傻，奚奚就大膽的罵回去，哪怕是我二哥，也不許欺負奚奚。”
莫貘已經說不出現在她的心裏是種什麽樣的感覺了。
心疼，又內疚。
她沒有早點發現陸奚和心裏的自卑和仿徨，會說出這樣的話，說明這小傻子的心裏已經不安了一段時間了吧。
她有些懊惱，她應該早點發現的，奚奚平時對周圍的人的情緒敏感又通透，一定早就察覺到秦管家，還有在莫家時莫父莫母還有兩個哥哥對他的態度。
她不了解從前的陸奚和是個怎樣的人，可她確實很喜歡現在這個有些呆呆傻傻，卻幹凈剔透，一心一意的對她好的陸奚和。
另外，她的心裏還很憤怒。
她沒想到陸天和跟他說了那麽多過分的話，她只覺得自己剛剛還是太過輕易的放過他了。
莫貘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。
罵她家奚奚連狗都不如？既然如此，她就讓他嘗嘗當一條狗是什麽感覺。
然而當務之急，還是要哄好她家這只被傷了心的大狗勾。
和陸天和那個狗東西不一樣，她家這條是世界上最可愛，最暖心，最乖的大狗勾。
只見在莫貘說完那些話以後，陸奚和的體溫迅速回暖。
他迫切的將頭埋在她的肩窩裏蹭了蹭，嘴巴裏還不時的發出一些含糊的小奶音，一下一下的叫著她的名字。
莫貘忍不住有些想笑，怎麽這麽乖，乖的來還很好哄。
心情松下來以後，身體的各種感知也開始恢覆。
為了哄陸奚和，莫貘已經陪著他在被子裏悶了好一會了。
這會被子裏的空氣已經很是渾濁，還很悶熱。
見陸奚和的心情好的差不多了，莫貘這才摸了摸他的腦袋，“好點了我們就出去吧，一直悶在被子裏你不難受嗎？”
聞言，陸奚和像是這才想起來一樣，壓住被角的四肢迅速松開，兩顆腦袋從被子裏露出出來。
只見他的冷白的皮膚因為在被子裏悶了一陣已經被悶出了兩團酡紅，一雙黝黑的眼睛像兩顆黑曜石，澄澈又耀眼，亮亮的看著他。
莫貘看的心癢，忍不住又捏著他的臉rua了一把，“以後奚奚不用做什麽事來刻意討好我，發生了什麽事，也一定要盡快跟我說，知道嗎？”
陸奚和彎著眼睛，連連點頭。
＊
淩晨兩點，陸天和終於狼狽的躺在了他的床上。
他捂著眼睛，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事，覺得今天簡直就是他二十八年的人生裏最倒黴的一天。
傍晚的時候，他躊躇滿志的去了陸家，原本想羞辱陸奚和一番，再把莫貘哄回來。
誰知道不僅摔斷了手，把自己羞辱了一番，還莫名其妙背了五百多萬的債。
被秦管家從陸宅“請”出來的時候，他本來準備打車去醫院。
結果剛走了兩步突然下起了暴雨，接車的司機說陸宅屬於豪宅區進不去，只能停在半山腰上的大門等他。
等他上車的時候，早已淋成了落湯雞。
這就算了，結果在去醫院的路上，開車的司機因為雨天路滑出了點車禍。
車倒是沒什麽大問題，但司機要處理事故，他不得不在半路下車。
手機被雨淋濕了，叫不到車，他只能自己走去醫院。
結果走了半個多小時，眼看就要到醫院了，卻在轉個彎的時候不小心一腳踩進了臭水溝了，把腳也扭了。
從臭水溝裏爬出來的時候，陸奚和的臉都是綠的。
好不容易在醫院處理完所有傷口，又回到家，洗好澡，弄完一切，已經是淩晨了。
他躺在床上，只覺得整個人疲憊不堪，沒過多久，就沈沈的睡去了。
本以為能好好休息一下，結果沒想到，他卻似乎陷入了某個奇怪的夢中。
這個夢異常真實，在夢裏，他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條流浪狗。
而且這只流浪狗還特別醜，像是得了什麽皮膚病，身上的皮毛成片成片的脫落，剩下的皮毛也臟兮兮的打著綹，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樣子。
陸天和嗤之以鼻，這個時候，他已經很清醒的知道他在做夢了。
他怎麽可能變成一只這麽骯臟又低賤的流浪狗，於是他掙紮著，準備從夢裏面醒來。
然而，讓他覺得奇怪的是，他明明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在做夢，卻醒不過來了。
他的靈魂就像是被困在著這條狗的身體裏，離不開了。
接下來事情，完完全全就是一場噩夢。
他記不清自己被困在這條狗的身體裏有多久了，只知道他被城市裏的捕狗大隊拿電棍追過，在陰暗巷子裏同樣的流浪狗咬過，在川流不息的車流裏差點被碾過。
他每天風餐露宿，狼狽奔逃，下雨的時候，甚至連一塊可以這遮頭的瓦片都找不到。
他變得更臟，更醜了。
期間，陸天和不止一次的嘗試著想要掙脫這個夢境，然而他卻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。
他就像坐牢一樣，每天被迫經歷著一件比一件可怕的事。
這天，陸天和在街頭流浪。
他好餓，從開始到現在，他一直就沒吃過東西，饑腸轆轆的感覺告訴他，再不找點東西吃，他就要餓死了。
就在這時，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街角一坨黑色的東西上。
那是一坨米田共，陸天和打了個寒戰，下意識就要跑。
然而他的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的朝著那坨米田共走了過去，就好像被本能吸引了一般。
已經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的陸天和瞪大了眼睛。
不要，他雖然被困在這條狗的身上，但他是個人！
他哪怕去死！也絕不可能！去吃那種東西！
醒來！快醒來！
陸天和的額角狂跳，瘋狂的拖著他自己的身體往後退。
也許是意念太過強烈，他第一次稍稍掌握了這具身體的控制權，雖然他還挪不開步子，但這具身體總算定住不動了。
陸天和稍稍松了口氣。
然而就在這時，虛空中仿佛伸出一只無形的手，強硬的摁著他的頭，舔了上去。
陸天和：！！！
＊
天亮了，陸天和終於睜開了眼睛。
只見他一雙眼睛布滿了紅血絲，黑眼圈濃重，目光有些呆滯，看上去比沒有睡覺前還要疲憊。
他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掀開被子，沖到洗手間去刷牙。
那天早上，陸天和足足刷了有半個小時的牙，直到牙齦出血了都不肯停下。
然而，現在的他還不知道，這樣的夢，他未來整整做了一個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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